“中国玩具礼品之都”汕头澄海以完备的产业链优势、良好的发展基础闻名全国。但过去这一年多，澄海玩具业却一直在爬坡过坎。
常规的境外展受阻、原材料涨价、国际船运价格上涨……一年多来，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连锁反应，对于以外贸出口为主的澄海玩具产业来说，影响前所未有。与此同时，线下转电商、外贸转内销、加强创新研发、打造原创IP……一幕幕主动求变、化危为机的场景，又展现了玩具行业满满的“求生欲”。今年上半年，汕头工艺玩具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逆势上涨——与去年同期相比，增长23.4%。
“疫情是危，也是机，是一次行业的大洗牌。”长期从事澄海玩具外贸的纪辉琳直言， 企业得客观看待疫情带来的影响，学会在危机中寻找机会，才能在逆境中突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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▍▎企业“有订单也慌，没订单也慌”
“三个柜的货物，从5月一直延迟到8月，前几天才顺利上船。”谈及近期经营状况，汕头市澄海区艳阳春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纪辉琳有些无奈。这批运往欧洲的货物，从汕头、深圳、海南一直到厦门，前后辗转了4个城市才最终敲定从哪个港口上船。
纪辉琳坦言，从事玩具贸易20多年，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。疫情之下，海运舱位短缺、航期延误、运价高涨。“虽然上船了，但就目前形势来看，很难确保能如期到达。”纪辉琳说，公司持续有货物发出，但货物何时能靠岸是未知数。客户收不到货，自己就收不到款，也不敢安排新的订单，直接影响下半年的生产。
纪辉琳向记者介绍玩具产品。
据介绍，今年以来，集装箱的海运价格就开启了普涨模式，价格飞升直接导致“没船、没仓、没集装箱”等现象。这也成为近期外贸企业头疼的问题。
“很难想象，中国至美国的集装箱运费已涨至每40英尺箱子2万美元以上的新高度。”纪辉琳说，对于国际航运价格大幅上涨他们也是无可奈何，只能跟厂家、客户一再协调，保持沟通。业务部门人员的工作量比疫情前大幅提升，尤其是沟通成本。
“一些季节性较强的玩具产品若是积压太久，客户也会失去销售动力，也有可能直接弃货。有订单也慌，没订单也慌。”想到年初还有许多大量圣诞礼品库存积压，加之额外的仓库费用，纪辉琳叹了叹气。
记者走访了解到，去年疫情刚爆发时，澄海玩具行业遭遇有订单、无人工的情形，一些工厂被迫放弃订单;疫情好转之后，不少外贸企业人手开始充裕，又面临原材料价格上涨、国外订单取消的问题。
外贸转内销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澄海玩具协会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同等质量的外贸产品转内销只能走低价路线。内贸市场需求稳定，市场也基本饱和，传统外贸企业转内销后要想分一杯羹，难度很大，无法形成竞争优势。
去年，纪辉琳的公司销售额虽然下降了超过10%，但由于很快拓展了电商业务，积极开展线上直播等，到了今年上半年，销售额逐渐提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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▍▎追逐国潮、打造原创IP渐成主流
2019年春节档，《流浪地球》电影热映，票房达46亿元。汕头一家玩具公司嗅到商机，第一时间与版权方达成合作协议，拿下《流浪地球》IP的授权，这家玩具公司就是广东森宝文化实业有限公司。公司总经理林泽哲告诉记者，《流浪地球》是森宝积木的第一个合作IP，结合电影场景及载具开发的系列积木产品获得了不错的市场认可度，销售额超过2亿元。
森宝积木在去年疫情逆势突围。
“去年受疫情影响，外销业务流失了15%以上，但是内销整体板块却得到了较大幅度的拉升。”林泽哲说，疫情期间人们居家时间增加，不少家庭重拾积木游戏。抓住这个时机，公司不断拓展积木产品类型，从普通功能性积木向IP产品、文创产品升级转变，提升积木的设计感和趣味性，拓宽了消费群体年龄层次。
抓住“国潮”这一新兴潮流，森宝积木先后推出山东舰系列、航天文创系列、故宫文创系列产品，还积极运用新兴的直播带货方式，进行品牌宣传及产品销售，2020年销售同比增长30%。
在林泽哲看来，未来玩具企业发展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“玩具”涵义的正确认识。“玩具不仅只是给小孩子玩，年轻人、老年人群体也是玩具的重要目标受众群体。”他认为，只有跳出儿童玩具的范畴，在丰富玩具功能的同时向全龄化市场开拓，玩具企业的路子才会越走越宽。
他尤其提到，当前年轻人对潮流玩具、收藏玩具的热度不减，带有潮流特点的玩具的收藏价值得到越来越多人认可，这值得玩具企业关注。“未来的玩具应该是实现代际有效沟通的桥梁，也应该是被他们认为值得收藏起来的珍品，就像现在日本有许多老年人会收藏玩具一样。”林泽哲说，目前森宝已经形成了200人的研发团队，会继续在原创IP设计上下功夫，从不同目标受众的角度出发，持续推出积木新品。
“从追求玩具产品外观，到追求产品竞争力，是这些年澄海玩具行业明显的变化。”骏意玩具设计有限公司是一家在澄海发展了20多年的玩具设计企业，总经理何志远作为来汕发展的肇庆人，见证了澄海玩具行业的变化。
何志远说，一种玩具的热度可持续3到6个月，热度一过便成为常规版。过去，很多客户只追求产品外观，不注重设计。如今随着越来越多年轻力量加入玩具行业，年轻人对原创品牌的追求和对产品品质的重视，对整个行业水平都有所提升。“如今一款产品，十几万元的模具成本都舍得投入。”何志远直言，玩具原创设计已经从“重视”向“必须去做”转变，这是很大的进步。
何志远展示公司为客户设计的“两弹一星”文创产品。
他提到，10年前如果跟客户提议融入国风元素，大概率都是被否定;现如今融入国潮、国风元素，不仅受欢迎，对产品来说也是一个质的提升。对于玩具融入国潮、文创的想法，何志远表示，一方面是国民的文化自信得到增强，另一方面是市场对国货的认可度不断提高。有些客户甚至会主动要求加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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▍▎玩具企业玩转“云展厅”“直播间”
“澄海玩具”是如何走出国门、名扬国外的?上世纪90年代就在中东地区开设贸易公司的纪辉琳和丈夫黄春满，有一肚子的故事能讲。
黄春满是福建人，1991年就开始涉足玩具生产。“海上丝绸之路”故事，让黄春满萌发了不经过中间环节，直接到中东地区卖玩具的念头。1997年，黄春满开始了他的逐梦之旅。无独有偶，学医、懂英语、来自山东青岛的纪辉琳，那时也在迪拜寻找事业发展机会。她与黄春满的相遇和结合，使一个人的梦变成一对夫妇共同的追求。纪辉琳告诉记者，他们本是在福建安海发展，后来看中了澄海玩具生产的优势，于是将公司总部转移到澄海。
从迪拜到澄海，再从澄海到迪拜，黄春满和纪辉琳靠诚信和勤劳，把跨国商贸生意越做越大，也让“澄海玩具”品牌越来越响。2010年，澄海区政府计划在迪拜设立一个可辐射整个中东市场的贸易平台，并选择了他们公司负责项目运营。“这就是目前玩具行业展厅模式的起源。”纪辉琳说。
此后多年，澄海玩具(迪拜)展示中心仍在发挥作用，多家澄海中小玩具企业提供了“一条龙”商贸服务。在该项目带动下，每年都吸引了来自中东、东欧、非洲等地区的专业客户，进一步打响“澄海玩具”区域国际品牌，澄海玩具对中东市场出口量明显提升。
“展厅模式”被众多澄海玩具企业采纳，他们在公司里搭建展厅。而随着网络直播的兴起和疫情的影响，如今“线上展厅”遍地开花。
去年疫情，广东宏腾商务展览有限公司(下称“宏腾展厅”)联合全国33个行业协会推出中国玩具产地展贸平台“霄鸟云”，共帮助1万多家玩具贸易公司对接全国4万多家工厂，帮助全球采购商在平台推出89万款产品。
“这个系统有效连接了生产商和贸易商，改变了传统玩具贸易的采购环节。”宏腾展厅负责人黄伟腾说，除样品线上展示外，还有图片搜索、信息查询、报价单制作、新品资料包及电商素材包下载等功能，可以满足玩具贸易公司看样品、找样品、开拓客户等需求。与此同时，玩具厂商也可通过该系统实现公司网站的自动生成。
宏腾展厅积极开展电商人才培训，打造直播基地。
“霄鸟云”的成功，让黄伟腾意识到直播电商对于玩具产业发展的重要性。今年来宏腾展厅积极开展电商人才培训，打造直播基地，并联合知名动漫作者“童话爸爸”周艺文，推出IP“0元免费授权”创新模式，让更多玩具企业可以参与到IP品牌打造。
记者采访当天，宏腾展厅邀请了《决胜直播电商》一书作者连云驰给内部人员做培训。连云驰认为，澄海玩具龙头企业及时捕捉到热点，加强在直播方面的投入和学习，非常必要且有示范作用。直播间作为疫情后推动地方经济复苏的重要战场，不懂做直播电商的企业，会失去大片市场，在竞争中落后。
【记者】 余丹
【实习生】 蔡旭英